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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核變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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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季一直都為案發高峰期。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炎熱讓人們變得暴躁易怒,從而增加案發率。

而自從上次迷境山女屍案之後,專案組接到都是一些事故、自殺等性質的案子,眾人調查清楚後就直接將案件交給江隊他們,自己組忙裏偷閑,待在辦公室裏,和白領的工作性質區別不大。

而喬離是個例外。

哪裏出刑事案件了,法醫要去;哪裏出交通事故了,法醫要去;哪個高校需要進行法醫專業培訓,也要去,還要時不時的去鄰市出個差。

喬離忙的昏天黑暗,從早到晚一刻沒得閑。

這天,他正在市中心處理一起交通事故,就接到了一通電話。打開手機,一看來電顯示“林隊”。

又出了什麽案子?

喬離摘下手套,默默地接通,電話那頭一如既往是林漠低沈好聽的聲音。

“在哪兒?”

“在東街呢!怎麽?有案子。”

電話那頭頓了一下,繼續道:“嗯。是有個案子。”

“行,我這邊差不多了,馬上就能回去。”喬離脫下防護衣,那防護衣不透氣,在烈日下已經蒙上了一層汗霧。喬離迅速收拾好箱子,對著旁邊站著的人說:“黃醫生,後續工作就交給你了,局裏又有案子了,我得馬上回去。”

“行!交給我吧!”黃醫生也是局裏的一把好手,這種天氣,也就他和喬離兩個年輕人聽到案子後屁顛屁顛拎著勘查箱就過來了。

喬離趕回局裏,進來得有些急,剛打開辦公室大門就迎面撞上一人。

他被撞得還有點狠,眼淚都快撞出來了。

“警官,你沒事吧!”

喬離揉了揉鼻子,睜開眼發現一張有些熟悉的面孔,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。

面前的男子大約三十七八歲,眼角下垂,有點死魚眼,戴著一副金框眼睛,雙腮兩邊的肉還有些下垂,身材卻是高大清瘦,穿著職業西裝,價值不菲。

總之,長相給人的感覺就是有點……喪。

見喬離沒有回答,眼前的這位男子又問了一遍:“警官?”

“沒事。”喬離用手臂橫在兩人面前,拉開距離,又看到站在這男子身後的林漠,隔著中間一人問道,“林隊,屍體呢?”

林漠見他發梢汗濕,面頰發紅,眼角又被撞出淚花,心裏“咯噔”一下,早不知想到什麽地方去了,偏面上又假裝正經,不動聲色走到他面前,盡量平穩自己的心跳:“暫時沒屍體。你看你被曬得,過來坐會兒。”

說完又指了指剛剛與他相撞的男子,“這位是李旭,報案人。”

“等會,剛處理完屍體,清理一下。”喬離說完就去了解剖室。

喬離前腳剛走,其餘人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:“頭兒真偏心,怕人被曬著,楞是把江隊的案子接過來,其實就是想把人叫回來。”

“喬醫生最近幾天都曬黑了,脖子還脫了一層皮,能不心疼嗎?”

“嘖嘖……”

林漠接收到附近鄙夷的目光,發現李旭正一臉震驚地看著他,便咳了咳說:“沒事,他們鬧著玩兒,我們等喬醫生出來了再說案子。”隨後又惡狠狠地對剛剛起哄的幾人說:“等會別瞎說,不然就寫檢討!葉念念,上次一萬字檢討還沒交給我吧!”

葉念念見矛頭轉向他,趕緊低下頭,順手就近拿起一份文件假裝看起來。

喬離去解剖室洗個手,沖完泡沫後坐在了辦公桌前。林漠順勢往他旁邊一坐,而李旭也坐在了兩人對面。

“報案的話不是交給江隊嗎?”喬離疑惑地問。

林漠聽後面上表情都沒變:“案件性質不一樣,這案子你會感興趣的。”

喬離心裏納悶:我對案子再感興趣,沒有屍體你喊我回來幹什麽?陪你一起分析案情?嘴上只得順著:“是嗎?這案子……”說完看了眼對面坐著的李旭。

李旭扶了扶金框眼鏡,仔細一看眼睛下面有淡青色,看起來最近休息的不太好。他皺了皺眉,加上微微下垂的眼梢,整個人越發的囧起來。

“額……”饒是喬離看著也想笑。於是他忍住笑,努力塑造出一副認真傾聽,剛正不阿的人民警察形象。

“警官,其實我最近……老是收到恐嚇電話。”李旭嘆了口氣,繼續道,“我是個電臺主播。主要在半夜播報新聞案件,白天中午十二點也會有重播。”

喬離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,就是前一陣子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主持人,由於報道了華錦爆炸案而迅速火起來的那個。

“他打電話都和你說了什麽?”林漠開口問。

“他讓我過來報警,否則就在我家安炸彈。”李旭聲音壓低,顯得很不安。

“他讓你過來報警?”眾人異口同聲道。

這真的是一個奇怪的要求。

打恐嚇電話一般都為錢財勒索或者澄清名譽等,第一次聽說有人脅迫當事人報警。

“他讓你報警的目的?”林漠盯著他,仔細觀察眼前人的微動作。見李旭面色焦急無奈,唇色發白,便打消了這人說謊的念頭。

一般像這種媒體工作者,都不會想主動和警局掛鉤,一掛鉤必定會被人拍到,一拍到就會有熱搜。特別是李旭這樣的新聞案件主播,進警局解釋不清的話,多少對名譽和職業都有影響,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都不會主動這麽做的。

這麽說起來,上次因為迷境山女屍案林清還掛了一陣子熱搜,不過因為經紀人公關能力強被撤下去了。

說到林清,林漠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高策。最近總是看見高策對著手機短信發個不停,還以為他有了女朋友。有次不小心瞥了一眼,發現和他發短信竟是林清,這樣也好,以後可以從高策口中得到林清最近消息。

“我主持的節目中,有一項互動環節。觀眾可以打進來說一些身邊的新聞軼事,他說今晚播節目的時候,他要爆料,前提是有警方介入。”李旭一口的播音腔,喬離聽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“爆料?有沒有提什麽料?”林漠想著:如果李旭寧可報警也要爆這個料,想必是個能讓他坐上首席主播的大新聞。而知道了這個新聞的話,就可以沿著這個線索調查到恐嚇者的身份。

“其實……”李旭有些猶豫,慢慢掏出手機,“他給我發了一段視頻,還說了必須得警方介入才能公布,要是我擅自公布,就炸了電臺大樓。”李旭一邊說一邊點開了視頻。

手機屏幕太小,眾人都湊近了看。視頻裏主要是記錄了一段火災,濃煙滾滾,紅光沖天,看起來就是很嚴重的一起事故。

“這不是……花錦爆炸案?”葉念念大聲說了一句。

喬離望向了她,這是震驚全國的化工廠爆炸案,但是他那時候還沒畢業,只稍微聽周圍人提過這件事,所以對案子也不熟悉。

“等下,我去查下資料。”葉念念用警局內網查了資料,又打印了幾份出來,塞給在場人的手裏,速度快得令人震驚。

“我都忘了,這是五年前的案子了。”高策對林漠說,“那時候我倆才剛來警局,這案子還沒資格參與,”又看向葉念念和司世堂,“你倆是三年前來的,那會兒估計還在學校裏呆著呢!”

喬離眼睛盯著手上的資料,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
原來他們都在一起工作那麽久了,是一個集體,像一家人,他們幾個才是刑偵一隊的成員。而自己……才來了三個月,剛來的第一個月怎麽也融不進去,當然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也不想融進去。喬離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怕麻煩的人,時刻保持著和別人的距離,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的。

但是這一刻,他突然湧出一股情緒,具體也說不上來這是什麽情緒,就是帶點酸澀又帶點失落。

“想什麽呢!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?沒發燒吧!”喬離還沒說話,林漠就直接上手觸上他的額頭,“沒發燒啊!可能這幾天太辛苦累著了,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摸完額頭又順手在頭發上揉了好幾下。

喬離看著他,一時有些楞。

其實,他知道,林漠一直都努力把他拉進他們。無論是讓他叫“頭兒”也好,一起出勘現場也好,他總是想讓自己知道,大家都是一個整體,沒有排斥他,有案子一起破,有線索一起查,有責任一起擔,這個集體,缺了誰也不行。

喬離突然就沖他笑了一下,林漠怔了,這小子,突然笑得這麽好看想幹嘛?故意清了清嗓子,無視眾人的眼光,把註意力轉向手上的案子,破案要緊。

花錦爆炸案是五年前的案子了。

花錦是華安市東邊的一個縣城,以前一直很窮,自從當地辦了個化工廠之後就慢慢開始富裕起來。當時這事故死亡4人,重傷13人,死亡的4人當中,有2人是廠裏的工人,當天值夜班留在廠裏直接就被炸死,而另外2位是當時進行救援的消防隊員。他們得知工廠裏有人後就決定進去救人,而那13名重傷的人都為在外救援的消防人員和醫護人員,因為在救援時,爆炸又發生了兩次。後來火勢太大,加上危險太大,就決定將整個廠進行了隔離。大火燒了一夜。第二天在現場勘察時,該燒掉的都燒掉了,找不到爆炸原因,化工廠老板由於有正規執照,最後也沒有坐牢,只賠償了傷亡家屬相應的損失。

林漠托住下巴,所以……這次的這個電話恐嚇犯,就在這些傷亡家屬當中嗎?會這麽簡單嗎?

“頭兒,你說……那個恐嚇犯會不會是死者家屬啊!”高策問。

“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,有很大可能,先照著這條線查吧!今晚咱就去會會他!”林漠轉頭對李旭問,“你那節目是半夜的吧!”

李旭突然被問話,楞了片刻後忙回答道:“嗯……是半夜的。”過了會兒,他又加了句,“警官,你能派個人到我家裏去查查有沒有炸彈嗎?”

林漠擡頭看了眼他。

雖然辦公室裏有空調,但不知道是李旭穿得多還是緊張的,他額頭已經冒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
“我說……你別是瞞了什麽事吧!”林漠似乎看出什麽,冷笑道。

“哪能……啊!我……不想……不想活了嗎?哈哈哈……”李旭聽完後汗冒的更多了,說話竟結巴起來,一口的播音腔也有點變調,帶著幾分滑稽。

“打電話那人是男是女?”雖然林漠知道一般恐嚇案犯人聲音會用機器處理過,但還是照常問了一句,結果果然不出意料。

“阿四!去李旭家看看有沒有炸彈。念念,你查一下五年前爆炸案中傷亡者的家屬,時間有點趕,先查死亡的。高策,帶著電話,喬離,帶著……什麽也不用帶,和我一起去電臺大樓走一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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